坐在去往三亚的动车上,看着窗外,我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不断变化的外在世界,哪些是恒久的,哪些又是繁花一现?
沿途那些村落的青砖瓦房的老房子很打动我,令我回想起一些往事。
读大学时候,建筑系给每个大四的学生一笔钱(300元)实地考察全国各地的城市和建筑。
这笔钱在87年可以周游半个中国的主要城市,当然只能乘坐火车硬座和汽车。
我在江南和华南一带的主要城市转了一圈,给我留下印象的是上海外滩、苏州园林,还有南京的明孝陵,而那些时髦的“现代”街道和建筑几乎没有给我任何印象。
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触摸到上海外滩那些粗壮的花岗岩石墙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厚重,很扎实的存在感,有种恍惚隔世的历史穿越感。
我真的很喜欢这些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尽管我当时是一个现代主义建筑开创者柯布西埃的追随者。
苏州园林本来应该静静地品味,但是和几乎所有的参观者一样,我是几乎小步跑看完好些个私家园林的,而明孝陵则是令我感到震撼的一次最精彩的线性空间体验,虽然这个陵墓的主人——明代开国皇帝,并不是我喜欢的历史人物。
忽然明白,为什么柯布,康,安腾,那么多的建筑师,在欧洲古典建筑之旅之后,得到顿悟。为什么舞蹈家邓肯会在雅典卫城的帕蒂农神庙前情不自禁地光脚起舞,那些古典建筑所散发的某种恒久韵味,一定启示了他们一点什么。
回到海南,这么些年过去了,打动我的是老街那些南洋风情的骑楼。
我想起一个外国设计师,他在解释为什么自己设计的五星级酒店,采用有点保守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造型(花岗岩贴面立面)。他认为这种风格是“timeless”(恒久的,不受时尚影响的)。
当时我觉得他是不是在为自己枯竭的创造力找借口。我们看惯里平庸的设计,似乎对突破性的造型格外钟情。
现在,我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即使是中国大地上,这么多人会青睐这种“欧洲古典主义风格的现代建筑”。
因为,人们既向往时尚,也同时追求恒久价值。
是否能够达到,这不好说。但你能够理解这是一种姿态。
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我们都希望享受当下,同时又渴望不朽——不管是物质或者精神意义上。
让人们追逐时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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